[全职高手][喻王]谎言诗卷（9~10）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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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想要规划你的路
引导向我希望的地方
没想到最后却是跟着你走了那么久
参加完了所有的仪式，喻文州推开王杰希居所的大门，身上还是一袭丧服。
这里的摆设几乎和多年前如出一辙。架子上摆着的各色的试剂瓶，堆得齐人高的文献典籍，案台上摆着密密麻麻的手记，还在缓慢转动着的星象仪，巫师的礼服挂在椅背上，壁炉里还有着没有打扫干净的灰火。
但是这些都不是他要找的。
喻文州熟门熟路地打开某个柜子，解开上面的封印，黑暗从柜子里散去，灭绝星尘在那里，还泛着星光。
他在手上凝起一个魔法阵，扫把柄上的宝石就这么轻轻巧巧被剥落了下来，落在手心。
“我来拿你欠我的东西。”喻文州牵牵嘴角却扯不出一个笑容。
你就这样将你的一生交给了这个尘世，无所留恋，毫无保留。我到是真的很想问问你，
你到底是因为无私，而鞠躬尽瘁；
还是因为无法信人，终痴迷死物？
真是明智，这些东西遵从着世间固有的理与道，不会骗人，也不会说谎。你只有在面对这样的东西时才能够安心吗？
那么看来我还真是输得彻底，无论是作为一个修习言灵之术的术士，还是小心隐藏目的来接近你的我。
我这一生对人对己说了太多的谎言，
多到现在我根本无法责备，
你不信我。
喻文州有些颓然得走到案台前，书页打开着，保持着未看完的状态。他抬手摩挲着书页，指尖划过一个又一个字母，最后停在了一个魔法阵上。
然后他几乎是错愕着脸愣了半响。
迟疑着伸出手来，抽出些微的魔力去试探手中的宝石。
他的呼吸有些不畅，他忽然发现一切似乎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悲哀。他所作的一切并非没有任何回应，只是这个回应如此晦涩，就如同他的主人一样。
而他差一点又一次错过。
掌心下触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脉动，一切的谜题好像突然都解开了。
那个夏天的光景好像重现了一样，星石落在掌心，银光浮动呼吸起伏，微微飘散着星星碎屑铺满一室。
他终于明白过来王杰希所留下的一切真相，也包括一个巨大的，沉重到甜蜜的抉择。
好像站在一个巨大的交错点，他不知道自己会怎么走，会走多远，能坚持多久，但是这不妨碍他感到快乐。这短短几天里他心情的波折比起以往一年都多，喻文州终于明白过来王杰希在他心里的分量，比他想象中多得多。
我还是不曾看透你，甚至晃了这么多年我们的距离不曾靠近一步，但是我想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你可赌得真大……”他苦笑着说不出更多。
承诺是很庄重的感情，他突然记起王杰希这样说过。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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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关于我一切的未来
就交给你决定吧
王杰希坐在桌前一封一封读着信，一开始是喻文州写给他的，后来间或有自己写的回信。按照时间，一封接着一封，整整齐齐得排列着。
他的手指敲击着桌面，一下又一下。脑中掠过一丝一闪而过的后悔，不过仅仅是一瞬。
他一开始做出决定的时候就知道会失去很多东西，但是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知道自己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王杰希没来由的开始怀念很久很久以前祥和安静的时光，自己还是学院里小小的专科教员。那个时候他还只要做自己就足够了，那个时候无论是这片大陆的生死存亡还是学院的兴衰荣辱，都与他无关。
他在学术上发光发热，展现着不可一世的才华。
直到再后来，职位晋升，烦杂的事情多了起来。低沉的声音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时候，他好像才恍然惊觉，自己已经不再是初出茅庐的少年了，总是被人嘲笑的大小眼也不再像小时候那么明显，尽管他还是习惯带单片的眼镜，不知不觉的时候身边聚集起来各种各样的人来。直到最后老校长拍拍他的肩膀让了贤。
有实力的人应当承担起与之对应的责任。他记起老校长把重担给他的时候这样告诉他说。
于是他理所当然得挑起了所有的期望和担当。担子很重，不过还好，他还飞得起来。
“是啊，这是我的责任。”他勾起一个疲惫的微笑，把读完的最后一封信收回信封里，然后伸手把散乱在案几上的书信收拢起来，齐了齐边，桌面上显露出本来就放在那里的简短的年表。
大陆历187年，北方讨伐爆发。
大陆历198年，北方讨伐胜利。
其后一年，大陆内战爆发。
他看着简短的只言片语，提笔在最后补上一句。
大陆历201年，内战终止。
他知道这片大陆终于在他手上画上了彻底的和平，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到底付出了多少。十多年的战役耗光了他此生所有的时间，字面意思上，所有的时间。
他不止一次抽取自己未来的时间为今所有。而现在，到了他该偿还一切的时刻。过了今晚他的世界就静止了，他已经预支了他此生所有的未来。
权宜之计，杯水车薪或者是饮鸩止渴，他不知道某个人会怎么评价他所做的一切。是会说他自私吗？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他无从辩驳也不想反驳。看上去有些自暴自弃的愧疚。
他还记得那个约定，不过自己早在约定之前就注定无法赴约了。
你还会记得吗？还是说自始至终只是一场自我满足的逢场作戏？
你这个人藏得太深，我到现在还是分不清你说的话哪一句是真，又哪一句是假。你总是在恰到好处的地方温柔得叫人不可思议，但是又总在一步之遥的地方搁置不前。
很多时候我都不明白你想做什么，或者说想要从我身上获得什么。
或许是时间快要到了，王杰希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如此多愁善感优柔寡断，他转身回到案几前，把所有的书信收拢在一起，扔进壁炉里，火舌窜得老高，张牙舞爪，烧尽了所有的文字融成一个秘密。
何必庸人自扰？早就想好了不是吗？他挥了挥手，桌上的书籍哗啦啦地开始翻页，停在了某个魔法阵上，关于秘法，救赎以及复活之术。
他的灵魂因为时间魔术的关系会被锁在某个时空的夹缝之间。他首先要用百年的时间来还他所预支的未来，再然后，他把选择的钥匙留给了喻文州。我或者会陷入永恒的沉睡，又或者会再次回到这个世界与你重逢。
百年的时间会横生多少变故？我不知道，我想你也不知道。
那就来赌一赌吧,
先赌一赌你所有的情话并非妄言，
再赌一赌时光和思念究竟谁输谁赢？
布置好这一切之后，王杰希估摸着还有最后几分钟的时间，索性走到床边躺下，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他本来想睡，但其实也不急，未来能睡的时间还长着呢。
他无从知晓自己还会不会醒来，洞察一切的魔术师第一次感受到未来没有握在自己手心里的感觉。这样不安的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他暮然想起很多年前的某个夏夜，自己汗涔涔的手心里握满了不安，操纵着前途未卜的实验，还把某个倒霉蛋一起扯了进来。
他露出一个笑容终于发现了自己故作潇洒之下是如此不安，或者说不舍。
真是孽缘。
他抬眼最后看了一眼陪伴自己多年的灭绝星尘。
然后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我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这是一场赌局
赌一赌你所说的一切并非玩笑
以及交托
我此生完整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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