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喻王]谎言诗卷（8）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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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人谈起恋爱来太过费劲
因为他们总是喜欢把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喻文州静静地坐在礼堂里，讲坛上的人在说什么他不清楚，大约是在赞颂着魔术师伟大的功绩。他觉得混混沌沌的，有些记忆这个时候一股脑得涌了上来，泛滥成灾。
光景流转回到北方战役一开始的时候，联盟还刚刚成立，王杰希应邀挑起主持战事的大梁。战线集结会议最后的几天，喻文州敲开王杰希办公室的大门。他来找他告别，他明天就要北上了，前途未卜，一去不知是几年。
午后，夕阳以及久别重逢。
他们的话题从今日的天气谈到学院新建的教学楼再到东大陆的奇妙海域。
喻文州喂着王杰希养在房间里的夜鹫，后者得到了食物，发出满足的鸣叫，喻文州拍拍他的头，亲昵了一会，然后放他飞到自己的窝里去了。
王杰希突然觉得他有很多话想要说，可是没有开口，久别重逢，他甚至不知道他们算不算朋友。这个人总是捉摸不透，他看着喻文州人畜无害的笑脸，想不通他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有的时候挺羡慕你的。”王杰希突然开口说。
喻文州问他，“什么？”
“可以走很多地方，看很多人，经历很多事。”他说话的时候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看上去像是没话找话的托词，“很有趣吧？”
“也有的时候会很危险，我们这些刀尖上生活的人其实比较羡慕你们。”
“是吗……”
略微沉默了片刻，王杰希搁笔从桌上拣出一个信封。
“对了，我有东西要交给你。”他递给喻文州，信的封面上什么都没有写，背面还有魔法学院的蜡封，边角有些微微发黄，“如果我遇到了不测，你就打开来看。”声音平淡，毫无波澜。
“遗书？”伴随着声音好像连空气突然间锐利起来，擦着皮肤，莫名有些寒意。
“算是吧。”王杰希撇过头，继续写手上未完的报告。
“你要做什么？”
“坐着我这个位置上的人，总得以防万一。”
“如果我拒绝呢？”喻文州问他。
“人总是会死的。”王杰希的笔尖没有停过，流畅地写下长长的文字，然后又翻过一页去。
沙沙的笔触游走在莎草纸上，一声一声像是不曾间断滴落的水滴，晕染出滴水穿石的耐性。
“最后一个问题，”喻文州掰着王杰希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希望是你。”他眼睛里闪烁着自己都看不分明的暗流。
喻文州后来打开这封遗书，不过上面空无一字。他很快就明白过来这封无字遗书的含义，王杰希知道自己会死。他用委婉的方式告知了自己这个事实。
如果当时自己好好问个清楚会不会就是另一种结局？至少他可以做些什么避免这样的结局，哪怕是用些手段。然后他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可能呢？喻文州生硬地打断了自己的思考。
问了又如何？
这个人决定的事情从来不曾改变，一旦下定了发心，无论什么都无法左右他的意志。他可以一言不发地扛起一切，一言不发地自我牺牲，一言不发地就做了救世主。
他想起庆典之日的那个承诺，他还记得他庄重的表情。
骗子。这样的音节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你知道自己的死期，却偏偏还要做出无法兑现的承诺。你是不是从来只当我所说的一切不过是个玩笑？
你的眼睛里根本就没有看过周围任何东西。
王杰希，你凭什么如此傲慢？
喻文州发现他自己实际上怒不可揭，指甲刻进肉里，烙得生疼。
他缓缓松开力道，张开手掌，看着手心的刻痕出神。
他为何要如此愤怒？
到头来他也不过什么也没做而已。
他应该能读懂的。他看得透这个人的疲倦想象得出这个人面对着多艰难的事情。可是他却什么也没做，只是放任时光流走，坐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日轮沉浮。然后随手两份书信，装作多年亲昵的故友，索取凉薄的温存。
他单方面地指责着另一方的冷血无情，却没有发现自己也同样冷眼旁观漠不关心。到底谁才是傲慢又贪婪的那个？他问自己。
我到底是爱着你，还是对着不断诉说着爱意，求之而不得的自己顾影垂怜？
他再回想那封无字的遗书，那或许不仅仅是个暗示，更可能是个隐晦的求救信号。
时年入春，他却惊出一身冷汗。
[TBC]
